2022年2月22日晚，复旦大学经济学院专业学位“名家讲坛”第38期如期举行。复旦大学文科资深教授、经济学院院长张军教授以“当前宏观经济的现状与政策取向”为题，为经济学院专业硕士研究生带来新学期的第一讲。本次讲座由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助理朱宏飞副教授主持。讲座现场火爆，气氛热烈。
张军院长现任复旦大学文科资深教授、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他还是第八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和理论经济学联席召集人、教育部全国高校经济学教指委副主任、复旦大学学位评定委员会副主任暨社科与管理学部主任。他兼任上海经济学会副会长、中国经济社会理事会理事、广东省决策咨询顾问委员会委员、重庆十四五规划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等。曾任上海市委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民进中央特邀咨询研究员等。2015年荣获上海市先进工作者称号。2015年7月受邀出席李克强总理主持的经济形势座谈会。2015年10月与林毅夫、樊纲一起荣获第七届中国经济理论创新奖。2018年获美国比较经济学会（CES）的最佳论文奖Bergson Prize。
本次讲座，张老师以QUIZ方式向现场学生们抛出四大问题。他从今年中央政府可能为我国GDP增速设定多高的增速目标为导引，围绕2021年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深入分析了中国宏观经济状况形成的原因、当前的主要问题和应该改变的政策方向。讲座既深入浅出、生动活泼，又给人启发和深思，是一场难得的头脑风暴。
讲座伊始，张老师从当下市场分析师们对我国今年GDP增速目标的猜测说起，从时间维度分析了本世纪以来我国GDP实际增速和政府目标值之间的变动关系。他发现，在2012年以前的10年，中央政府设定的GDP增速目标都为8%，而实际的GDP增速均远高于目标，甚至在2007年超过目标值的6个百分点。将这10年的实际GDP增长率进行平均，可大致得到我国当时潜在的增长率超过了9%。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为了应对外部冲击，我国出台了大规模内需刺激政策，加大财政支出力度，并通过融资平台鼓励各级政府放量信贷，支持和扩大基建投资规模。这一应对经济危机的常规举措，使得已经过热的经济热上加热，难以为继。2012年开始，中央政府开始调控过热的经济，并主动调低GDP增速目标至7.5%。而到了2014年之后，新一届领导人决定改变增长方式，从长期以来刺激需求转变到以去杠杆和去产能为主要内容的供给侧结构调整。从那之后，中国经济开始面临紧缩性和约束性的政策环境，增速持续放缓。由于地方之前那种增长冲动不再受到鼓励，每年的GDP增速也便不再高于增长目标，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中央政府设定的GDP增速目标也开始被动地逐年向下调整。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局面？GDP增速持续放缓是否反映了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长率持续回落？针对这一问题，张老师不认为这些年我们看到的增长放缓是正常的趋同现象或由结构问题导致，他认为很大程度上可以用政府间的激励机制改变来解释。过去中央政府以地方的GDP增速为重要的政绩考核指标，而2013年之后不仅中央主动调低增速目标，而且开始淡化对地方增长绩效的考核。从那以后，地方政府开始面临着环保、化解金融风险和反贫困等等多任务目标的约束，因此不得不追求综合平衡而不是单一追求GDP的增速。在这种情况下，地方政府倾向于也下调自己的增长目标并放弃之前对更高GDP增速的追逐。这是一个典型的政策冲击下的动态一般均衡问题，是可以得到理论很好的解释和模型模拟的现象。根据以上分析，张老师提出，政府今后无需为GDP增速再设定目标，但央行或发改委可以加强对经济增长的季度和年度的预测，并与市场保持互动，有利于预期的稳定和前瞻指引。
由于政策约束是近期经济下滑的主要原因，张老师认为短期来看中国经济的下行压力是可以得到缓解的。张老师的这个判断也得到了最高决策层最近表述的印证。根据2021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公报，目前我们主要面临三重压力，即需求收缩、供给冲击与预期转弱。这些问题显然跟政策有关，可以通过政策调整加以缓解和纠正。张老师通过讨论过去几年出台的一些结构调整政策和中长期发展政策，发现有一些政策的执行在短期对经济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这包括政策出台的时间窗口是否合适以及政策执行的力度与方式是否恰当。张老师特别谈到，宏观经济的问题最好还是用总量政策来处理，效果比结构政策更好。在中国的特定体制下，结构政策往往会为开启行政干预和管控提供机会，这是需要在今后的宏观政策制定中认真考虑的。
讲座最后，张老师将问题的焦点落在“怎样办”上，即政府应该如何更好地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和实现稳增长这一问题上。张老师谈到了在2015年他发表的一篇关于呼吁持续降息的文章。他认为，我国经济随着人均收入的提高本身存在向高收入经济体收敛的趋势，这会放慢经济增长率。但是中国经济遇到的真正挑战往往是我们自己的政策约束。他以中国的货币政策和货币环境为例说明了这个问题。他说，全世界都在实行低利率和零利率政策的时候，中国金融部门的实际利率长期居高不下，导致在我们需要稳定经济增长的时候，总需求受到抑制，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融资成本过高，导致生产活动的边际利润得不到改善，从而影响企业的资本支出意愿。借款成本高，也显著影响家庭的消费支出意愿。金融无法真正成为家庭消费可以利用的工具。张老师强调，要应对政策约束下的经济下行压力，一方面不应鼓励再盲目地扩张基建，过度的政府公共投资如果产生挤出效应，市场主体的市场融资难度会更大；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金融资源的定价改革，利率必须要持续地降下来。我国270多万亿的流动性是GDP的2.5倍之多，利率没有理由这么高。现在债务规模庞大的前提下，降息也应该成为优先的政策选择，降息比去杠杆更好。张老师说，现在有必要参照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经验，开启新一轮债务重组、减记和国有经济战略性重组，为经济未来的持续高质量发展释放市场活力。
张老师演讲结束后，学生们积极提问，与张老师讨论与互动。在热烈的掌声中，本次讲座圆满结束。感谢张军教授的精彩分享，让同学们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经师易得，人师难求”，期待接下来“名家讲坛”系列讲座邀请到更多名家带来宝贵分享，并预祝“名家讲坛”系列讲座越办越好！
撰稿：张晓婷
修订：朱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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