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记者 | 张丽娜屠秋瑶 策划：新闻信息中心 学科与人才办公室
Kalina Manova，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教授，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CEPR、NBER、LSE经济绩效研究中心、斯坦福经济政策研究所研究员，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副主编兼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编委会成员。研究领域包括国际贸易与跨国行为中的金融摩擦，企业异质性在生产率、质量、管理实践中的角色，以及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决定因素与后果等。文章发表在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等经济学顶尖期刊。最后，值得一提的是，Kalina Manova的很多文章主要使用中国数据来研究中国问题。
2018年秋季蒋学模系列讲座，经济学院有幸邀请到Kalina Manova教授给学生们带来题为“Firms in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Investment”的课程，之后Kalina Manova教授接受了新闻中心的专访。
顶尖大学经济学教育的异同
Manova教授从哈佛大学博士毕业，现任教于伦敦大学学院，曾执教于牛津大学、斯坦福大学和剑桥大学。这些世界顶尖大学拥有十分丰富的活动，汇聚了一群智力超群且充满激情的人，Manova教授以为在这里学习生活是非常幸运的。Manova教授讲到，作为一名学生，你不仅可以从课堂上学到很多，而且在课堂之外也有非常大的收获。一方面，这些学校有许多出色的学者和教授，在他们的课堂上，你能接触到了许多十分前沿的研究课题。从这些最出色的人身上，能学到的不仅仅是一些研究技巧，更重要的是，你能够体会到什么才是有趣的研究问题以及学得如何对研究前沿做进一步推进。其中，追踪研究重大问题便是非常棒的一点。学习研究技巧并不难，但要成为一个成功的经济学家，还需要非常具有创造力，而追踪研究一些重要的经济问题便是创造力的一部分。
另一方面，这些顶尖学校丰富的课外活动也为我们汲取知识提供了广阔的平台。在课上，我们从老师那里学习，在课外，我们也能从各种丰富的讲座和研讨会中收获知识。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齐聚一堂，不断地将他们的研究成果及学界前沿通过讲演、课程的方式带给学生，这是顶尖大学的教育共有的，作为中国一流高校，复旦亦是如此。
谈及不同学校的学习经历，Manova教授大致向我们谈了谈欧美高校在教育课程上的不同。
“我认为我去过的美国的学校都差不多，哈佛、斯坦福、普林斯顿在我看来都很相近。欧洲那边的学校可能会有些差异，因为在欧洲，硕士和博士项目是分开的。在美国，本科毕业之后你可以直接申请博士，博士前两年你需要完成相关课程的学习，之后，你可以获得硕士文凭。如果你留下来继续做研究，你可以拿到博士文凭；但如果出于某些原因，你没有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你也可以拿着硕士文凭毕业。不过这意味着拿到硕士文凭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专门性针对研究的训练，因为这毕竟是博士项目的一部分。欧洲的学校则不太一样，它们一些硕士是学术型的，另外一些则更偏专业型，选择不同类型的硕士项目意味着，你很可能会有十分不同的体验。”
中国问题和中国数据
作为国际贸易领域的领军人物，Manova教授发表了很多使用中国数据有关和中国问题的研究。Manova教授说，中国问题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作为一名经济学研究者，Manova教授对研究的问题是“苛刻”的。他十分在意一个问题是否与政策相关，以及这个问题是否是一个重要的学术问题，即这个问题必须在学术意义上处于研究前沿。
“中国问题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有太多理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做中国研究了。首先，我非常在意一个问题是否与政策相关，以及这个问题是否是一个重要的学术问题。就我个人而言，我对“大问题”非常感兴趣。对我来说，“大问题”是指那些在学术意义上处于研究前沿的问题。研究这些问题，我们更容易接触到新事物，也更有机会催生出新的想法和见解。但这些还不够，这个问题还必须要与政策相关。事实上，我认为这两者是密不可分的——学术热点和研究前沿通常都具有重要的政策含义。”
作为世界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是当今世界发展最快、变化最快的国家之一，引起了世界的关注。同时，也引起了经济学家对其背后所依靠的体制机制及相关改革措施的关注。中国问题无疑是十分契合Manova教授的上述两个层面——政策和热点前沿的研究标准的。
“作为世界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是当今世界发展最快、变化最快的国家之一。经济学家，一般都会比较关心其背后的机制，而在中国的发展过程中，各种各样的改革措施也给我们提供了研究这些机制的丰富的机会。当然，研究数据也非常重要，但我认为中国问题本身才是我从事中国问题研究的关键。”
中美贸易摩擦与全球价值链
关于美国总统川普对中国采取的贸易政策的观点，Manova教授谦逊地表示自己并非是贸易政策的专家，但也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Manova教授认为，贸易领域的研究是相通的。全球化在带来整体福利的同时也伴随着资源重新配置及这种配置可能造成的不公平。自由贸易是人们的普遍共识和愿景，好的国内政策可以放大自由贸易的影响。不过，Manova教授也强调指出，理论和现实之间总是存在差异。
“总体而言，我们认为全球化在带来整体福利水平提升的同时，也伴随着资源的重新配置，而这种重新配置很可能会造成不公平的存在。这些都是非常复杂的问题。但我认为，一个较为普遍的共识是，自由贸易是我们所期望的，而好的国内政策是可以放大自由贸易的影响的。当然，理论和现实之间总是存在差异。现实中，有效地制定国内政策是非常困难的。在经济学背景下需要的一些贸易政策，在政治经济学中可能就变得非常复杂。”
从全球价值链研究角度来看，Manova教授表示对某些国家所推行的政策感到担忧，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各国联系的更加紧密，这些政策确实会干扰全球贸易，且产生长期持续的影响。
“我不太了解具体的话题，但是我知道有一些非常有趣的讨论。在美国，Chase Bone和Keith有一个每周更新的博客，他们会在上面讨论很多有关国际贸易政策的热点话题，很多分析都非常棒。通常，他们的关注重点主要在美国，不过并不限于美国。我最近的很多研究是关于全球价值链及其对国家和企业生产的影响，而从全球价值链的角度来看，各国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因此，我也的确感到担忧，因为有些国家所推行的政策确实会干扰全球的贸易发展，而且，这些干扰的影响是长期且持续的。”
中美贸易摩擦对全球供应链及全球贸易的影响非常难以回答。在全球价值链形成前，单单考虑地区贸易协定在多边贸易中的影响十分困难，而全球价值链的发展使这些研究更加复杂化。
“就目前而言，我们还并未得到正确的答案，毕竟，我们也没有很好的工具来解答这一问题。但即便在全球价值链形成之前，考虑地区贸易协定在多边贸易中扮演的角色也是非常困难的。有非常多的研究提供了各种有关贸易摩擦、贸易多样性、及其长短期影响方面的证据；而全球价值链的发展则使得这些研究更加复杂化了。理论上来说，全球价值链的存在会加大更好地度量这些效应的难度，事实也确是如此，但当我们开始进行理论研究时会发现，事实要远比想象中困难的多。从实证角度来说，当理论模型推出模棱两可的结论时，我们往往会寄希望于数据种所反映出来的特征；但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很好的全球价值链的方面的数据。不过，这一情况正在不断改善。我相信，任何一位学者都会说，我们希望获得更多的数据，同时又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来度量全球价值链。”
你要做的就是不断努力
Manova教授为经济学研究作出了许多杰出贡献，他在很多顶级期刊上发表了非常有影响力的文章，这与Manova教授背后无数的研究工作是分不开的。因此，关于写文章和发文章，Manova教授首先强调的是努力。
“我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奇迹可以让你耍个小聪明然后就能发出很好的文章。每篇文章发表的背后都需要无数的工作，当然，外加一些运气。”
关于写文章，Manova教授这样建议：
“写一篇文章可以分为两步：第一，考虑文章的内容，第二，把它写下来。这两者之间是密不可分的。要想发一篇好文章，文章本身的质量必须得足够高，尤其现在人们对高质量论文的要求也是在逐渐提高的。拥有一个好的想法，并且能清楚地用理论或实证方法来将这一想法讲成很好的经济学故事，我认为是十分重要的。如果你的实证工作非常扎实，你可能不需要一个特别夺人眼球的模型，但是你需要有一个十分“性感的”理论框架来引导你的实证分析。反过来也一样，如果你是一个理论经济学家，你的模型需要很炫，但是你也得让它与现实世界有一定的相关性。总之，你所研究的内容是第一位的。”
假如你已经有了一个很棒的想法或故事，怎么把它写出来也是非常有讲究的。
“引言部分就相当重要，你需要解释你做了什么，你的想法是什么，以及它为什么重要。这就需要你有很强的写作功底。你不仅只是在罗列你的论据，你还需要精心地构建它们。如果你能很好地组织你的想法，并使之成型，你的论证过程就会变得十分有力。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你不能只是一个人埋头做文章，你还需要不断从外界获得他人对你所作研究的反馈。当你是学生的时候你可以把你的文章展示给你的同事和你的导师；等你成为了一名研究员，你就需要在讲座和讨论会上报告你的文章，并且从中得到他人对你文章的评价。你要学会从他人的反馈中，不断修改和精化你的文章。我个人认为，向别人汇报你的文章并从中得到反馈是一个非常有益的过程，因为每次你在汇报你文章的同时，都是一次更好地组织你的想法，重构并理解你文章框架的机会。”
做研究是一场马拉松，要学会可持续发展！
研究中的焦虑是所有人都有的，Manova教授分析了同学们的疑惑，能进入学界做研究是一个非常棒的机会，一方面你的工作有很大的自由度，你可以自由决定你研究的方向，工作的时间和地点，但另一方面这种自由意味着几乎什么决定都要自己去做，因此难免又使人焦虑。加之就业压力、不确定性和运气等成分，让人十分痛苦。但是，Manova教授认为，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享受你的工作，享受你所做的研究。正是自己对研究的热爱与兴趣，拯救了焦虑中的自己。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在你的掌控范围之内的，你只要尽你最大的努力就好。对那些你没办法掌控的事情，我们常常会感到很困扰，这是在所难免的。但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你生活和工作的平衡点，当然，这个点对不同的人来说可能千差万别。但是，只有在你从事的工作是你真正喜欢，并且你认为自己也可以从中实现自我价值的时候，你工作的时候，才能够做到高效并且从中收获到愉悦感。至于其他时间，去做你工作以外所热爱的事情吧！一定要记住，为你工作以外的爱好腾出时间，千万不要无视它们。”
Manova教授似乎是一个很会悦纳自己、享受生活的人，他很喜欢跳舞很喜欢艺术，也经常跳舞、锻炼、去博物馆或去看展，尽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自己开心。他说，做研究是一场马拉松，不是短跑，你需要学会可持续发展。在研究的路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Manova教授鼓励同学去俱乐部的建议是不错的选择。
去参加研讨会吧！
对于本科、硕士和博士生的经济学学生们，Manova教授提出了不同的学习要求与建议。
“本科生首先当然要完成基本的课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多上几门不同领域的经济学课程是非常有利的。这能开拓你的眼界并且为你以后的研究打一些基础。你会从不同的领域得到很多想法，当你将他们放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变得更富有创造力。我认为这是本科生可以做的。当然，如果你有机会为教授做研究助理，那也是非常有益的经历。
硕士生来说，我认为情况大体类似，但是相对而言，你会有更多的机会做一些相对独立的研究。在本科生阶段，你所能接触的前沿课题还不太多，你更需要的是打好基础，但是当你成为硕士之后，你即将变为博士，那么，仅仅这些基础是远远不够的。我认为硕士生需要掌握更扎实的技术，比如宏、微观和计量经济学；需要更多地了解前沿的研究课题，以及你究竟对什么领域感兴趣。对我而言，我认为实现这些最好的方式便是参加研讨会。当然，在课程学习中你也能接触到不同的经济学领域。以我自己为例，我主要的研究方向涉及贸易、发展和金融，但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往往不止从上述两三个角度。每周，我都会至少参加一次不是我所研究领域的讨论会。”
Manova教授表示，自己每周都会去一次自己感兴趣的贸易领域或其他领域的研讨会，在讨论会中可以学到很多新的想法以及做研究的方法，至少有两方面的内容：
“首先你会尝试理解和学习一篇具体的文章，此外，你还可以学到一些普遍的做研究的方法，比如这篇文章哪里做得非常出色，哪里不太好，你应该如何做一个好的汇报，如何问一个好问题，以及怎么回答一个好问题等等等等。总之，你能从研讨会中学到非常多有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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