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法兰西——2020年上半年巴黎九大交流学习报告

结缘法兰西——2020年上半年巴黎九大交流学习报告

17数理经济 赵梁

今年上半年我参加学院交流项目，有幸成为了复旦大学经济学院赴巴黎第九大学学习的第一名交换生，在法的短短六个月时间令我感慨良多，收获颇丰。巴黎第九大学于上世纪中叶从著名的巴黎大学中拆分出而成立，其强势学科为金融经管、数学、计算机，非常适合经院同学前去交流学习。

首先简单介绍一下行前准备。建议还是要尽早考出一个看得过去的托福/雅思成绩（九大方面虽有分数要求，但审查并不严格且貌似每年变化，我这一年的要求较低，好像是托福80雅思6.5；另外语言成绩作为法签材料也是必须提交的）并在差不多时候（例如十月初）就可安排学信网本科成绩认证和出生公证，这两项都是法签需要的材料且过程奇慢。在经院向对方提名后（春季项目大概会在前一年的十月中）需通过巴黎九大官网系统填写成绩单、语言成绩等证明材料的扫描件并将纸质版寄送至巴黎本部（文图旁打印店可寄DHL），随后不久就会收到对方的录取通知，建议此时立即开始着手填写法国留学D类签证所需的表格并扫描上传相关必须文件（印象中有高考成绩单，可找相应省份的教育考试院开具）。材料通过后可立即预约法国高教署的面试（英文），无需特别准备，从容如实应答即可。面试后系统会通知可以递签，前往汉中路法签中心交资金材料（详见官网），大约两到三周出签，至此签证手续共需耗时一个月以上。在办理签证的同时，还需完成复旦校内报批、巴黎九大校园账号开通及选课、宿舍预订等。在这里特别提醒选课时最好使用VPN，否则会卡死在中间页面导致抢不过别人，选不上想要的课。建议出签并确定宿舍停留期（一般为6个月整）后直接预订好往返机票，会比单买两张机票便宜很多。还需注意的一点是，法国春季学期开学很早，存在报到日早于复旦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的可能性。巴黎九大官方称第一周Welcome Week的出席为“Mandatory”，因此我选择退掉了考试在1月6日的专业必修课应用微观经济学，放到大四再修，不过此事或许也有与对方校方商量的余地。

再来详细讲讲宿舍。巴黎九大国际办公室很贴心地为交换生提供法国政府机构crous管理的宿舍（约400欧/月）或九大自己的宿舍（约600欧/月），这是国际学生作为“客人”才享有的特殊待遇，而本校本科生中只有奖学金获得者才有资格租用宿舍，其余学生只能自己找房（巴黎市区可能得1000欧/月）。可以说这一项宿舍服务为我们节省了很多费用与精力。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这些宿舍距离校区都有20分钟以上的通勤时间，像复旦一样在上课前十分钟骑个车出寝室是不存在的。其中巴黎九大自己的宿舍虽然设备更新、硬件条件更优良，却位于治安比较恶劣的北部St-Ouen地区,因此个人不建议。理论上来说系统内所有宿舍的位置随机分配，无法自由选择，但是其实也可以通过在提交申请时设置一个较低的“可接受房租”来避开它，从而分配进crous的宿舍（我一一考察过官网上所列crous宿舍的地段，大多在塞纳河左岸较安全区域）。我最终非常幸运地被分配在位于13区华人区旁的Récidence Lepaute，整体体验相当良好外出吃饭买菜都很便捷，所在地区也较安全。宿舍条件不错，有独立卫浴与迷你厨房、冰箱，储物空间大，大堂到每个楼层有电梯。（但是被子枕头扫帚这些都需要自己去超市购买，巴黎市中心Madeleine有一家宜家，基本能一次买齐）唯一的小缺点是和校区分隔于巴黎城两头，交通正常情况下通勤时间约40分钟（下图为宿舍内外景）。身在大城市，倒也能接受。

巴黎九大的法文正式名称其实是巴黎多芬娜大学Université Paris Dauphine，以其主校区所在地原梯也尔城墙的王妃门Porte Dauphine命名，本科生的课程也正是在此授课。王妃门位于巴黎16区凯旋门以西1.5公里处，附近为富人区，并分布着一些小国的驻法大使馆，西邻城市绿地布洛涅森林，整体氛围非常良好；王妃门的交通也很便利，可乘坐RER C与地铁2号线。巴黎九大的王妃门主校区只有一幢大楼，是原本的北约（NATO）总部大楼，分为ABCD四个回廊，围合出一个中庭广场，初来乍到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这幢大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顶楼配置有设备与氛围俱优的图书馆，底层则有crous旗下的餐厅与咖啡馆，中庭广场旁有各学校社团的办公室，甚至还有一家学校专属旅行社。学校图书馆各种类型的座位数量充足且大多配备独立插头，很适合自习，馆内还有多间专门的讨论室与网络阅览室，适合多种学习需要。透过图书馆的窗户还能眺望到布洛涅森林、拉德芳斯、凯旋门、蒙马特高地与埃菲尔铁塔等名胜，令人心旷神怡。图书馆的藏书虽也丰富，大多却是法文书，因此我也就只能翻看翻看各类地图册地图集了。与优秀的图书馆相比教室的设施就显得比较一般，大致与四教齐平，毕竟是北约成立时期的老建筑了嘛!

一楼食堂的味道其实倒只能说一般，我觉得也许还略逊于三号湾的萨莉亚，但是好就好在价格相当实惠。在路边小餐馆都动辄能吃上20欧的巴黎，食堂3.3欧1主菜1沙拉/小菜1甜点无限面包的套餐简直不能再良心，这还要啥自行车呢？一般主菜可以选择通心粉、肉酱意面、咖喱饭、披萨、牛肉饼、炸鸡薯条等等，有时候也会有我最喜欢的炖牛羊肉。当然，食堂只提供工作日午餐，周末与早晚餐还是得自己解决。另外，凭借学生卡去法国所有的crous餐厅吃饭都能享受这样的优惠价格，有时候我中午时段没课就会去宿舍附近巴黎第七大学的crous餐厅，再走得远些，国家图书馆旁的塞纳河上还停泊着一艘crous餐厅船，同样也只收3.3欧，伴着江风，食物似乎也变得更好吃了，感动到落泪。

接着就到了交流学习中最重要没有之一的部分——上课。九大课表上提供的英文课程其实还比较丰富,运气好的情况下或许能转回5-6门课，我因为选课时一直登不进网站，最后只选（qiang）到三门专业课公司金融（Corporate Finance）、区域与城市经济学（Regional and Urban Economics）、产业组织（Industrial Organization）与法语A1课程。另外注意选课时不要错选了研究生的课程（序号为M开头）及法语授课课程（不过注意有一些英文课程的名字可能会是法语）。此外，在巴黎九大一次课三节连上就是一整个上午或下午，而上下午课程之间并不会特别预留足够的午饭晚饭时间，所以如果有上下午连上的情况可能就只能吃面包或自动贩卖机里的微波炉土豆泥来填填肚子了。一般来说开课院系非“国际部门”（忘了具体是哪个词）的课程要求会更严格，考试也会更难，就例如我选择的公司金融课。每一次公司金融课后我都需要花相当长的时间复习整理课上讲的内容，否则很容易找不着北；这门课还设置有每周一次两小时的Tutorial（习题课）和一次期中考试，都需要计入最终总分。最后期末考试难度也较大，整体挂科率很高，我侥幸最终及格已经烧高香。另外两门专业课在难度上相对中规中矩，却也各有亮点。其中区域与城市经济学是我交流期间最喜欢的一门课，老师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希腊裔汉子，讲课相当生动幽默，并给每种模型都带上了丰富的实际案例，课件也做得很用心；而产业组织的老师则来自产业组织理论的发祥地之一图卢兹大学，她对于这一分野颇有研究，同样也在课上介绍了许多有趣的案例。最后再说说我学得最艰难的法语A1，在选课时我还想当然地以为凭借我略懂皮毛的法语基础去上最低一级的A1一定轻而易举，事实上大纲或是选课页面上也声称“从未学过法语的同学也可以放心选课”，然而我怀疑这句话其实只适用于西班牙意大利等等罗曼语系语言的母语者……直到第一节课上发现老师全程用法语教法语时我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之后一度学得死去活来。在学期过去大半以后我才得知还有一门真·入门课程叫“élémentaire”，但是我又总感觉当时在选课系统里并没有看见过它……当然，还是要说这门课的Idelette老师是个虽严格却也和蔼可亲的法国Madame，给了我很多帮助。Anyway，最后我还是强行通过了远程口试和笔试——甚至感觉期末考试比平时练习题简单很多——最后竟然得到了这四门课里的最高分16.5分（也不排除老师人好所以才给了高分）。一般来说，法国的考试满分20，10分为合格，14分以上就算是比较可以的成绩了。

最后来简单聊聊在巴黎的生活。在出发前，最好在国内办理好Visa/Master信用卡和够用6个月的上网卡，在法国办理电话卡与银行卡的流程大多对法语水平有所要求，且离法时解约手续异常繁琐，令人自闭。法国号称美食之国，各式当地名菜轮番品尝下来却还是略有几分小小失望：我个人还算比较推荐的大概是油封鸭和生蚝，以及地方菜系中的马赛鱼汤和阿尔萨斯猪肘。特别难以下咽的其实倒也没有，大多数还是让人感觉“还行但不惊艳”：包括而不限于勃艮第牛肉、蜗牛、鸭胸肉、鹅肝酱、法式厚牛排等；可颂和法棍倒是不错，前者适合当早餐，后者适合佐餐当干粮。作为一座国际都市，巴黎也还是有很多合胃口的亚洲美食，其中法国前殖民地越南的越南牛肉米粉（Pho）堪称一绝，便宜量大肉多。中国菜在巴黎同样遍地开花，串串、火锅、鸡公煲、川菜、温州菜、兰州牛肉面应有尽有。一般来说13区Porte de Choisy、Porte d’Ivry附近多广府、潮汕菜而美丽城Belleville地区多温州江浙菜，在这里也给两家我多次光顾的店打个友情广告，一家是意大利广场旁的“椿记小馆”（川菜）,一家是布达佩斯街上的“一碗拉面”（兰州牛肉面）。另外，1区圣安娜路日料街上的日本料理其实挺多是中国同胞或越南人开的，吃起来并不怎么正宗，还是要注意甄别，不过连锁的日本拉面店一风堂倒是真货，和东京完全是一个味道。不管是西餐还是中餐，总是在外吃总归还是消费不起的，如果寝室配备厨房的话不妨多多下厨，即使像我一样从零开始也能有不小的进步。购买中餐食材建议去巴黎东南部13区（即上文提到的Porte de Choisy与Porte d’Ivry附近，我推荐陈氏兄弟商场、五洲商场、第一大商场和中国红超市（调料和零食很多）这四家华人超市。除了做中餐，也可以试试自己煎牛排做意大利面，这些西餐食材在法国本地的家乐福、Monoprix等大型连锁超市就能安排上，一排排冰柜里半加工好的牛羊猪肉与海鲜琳琅满目。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法国超市里的冰淇淋物美价廉，值得一试。

在巴黎生活当然也离不开交通：生活在距离校区数公里乃至十余公里的宿舍，每天乘坐公共交通上下学成为必需与日常。光从纸面上来看还是很美好的：每个月购买75欧元的Navigo月票，就能顺着谷歌导航在巴黎区域1-5圈内自由畅行。然而在实际中却有着频繁到离谱的大罢工、线路维修、毫无理由的延误、班车取消、中途抛锚、人身事故乃至列车出轨全线中断（以上这些我都经历过）。初到巴黎刚下飞机的我就不巧赶上旷日持久的大罢工，一开始还颇不适应，久而久之也终究还是学会了每天看巴黎交通局在twitter上用法语每天发布的次日不正常线路信息，提早规划好必要行程。另外，建议可以办理公共自行车卡，不仅能在在骑行中游览巴黎风光，也作为公共交通瘫痪时的备选后路。至于从巴黎前往别处，我也颇有经验，限于篇幅在此不赘述。如果是3小时车程以内的目的地，其实完全可以考虑Flix Bus或BlaBlaBus以代替高昂的铁路车票。

既然选择了巴黎这样一座氤氲着浓厚人文历史气息的古城，自然就应该在课余时间多多观光游览。在法交换留学申请到的长居D类签证等同于临时欧盟居民身份，而26岁以下欧盟居民可享受法国大多数名胜古迹、博物馆的大力度折扣乃至免费待遇，因此凯旋门、卢浮宫、荣军院等处我都去了不止一次。城中名胜暂且略过不谈，推荐几个个人偏爱的郊区略小众景点，搭乘公共交通均可在一小时内到达。一是城北的圣德尼大教堂，为世界最早的哥特式建筑之一，同时也是波旁王朝王室成员的安葬地（不过需注意附近治安较差勿携带贵重品）；二是西郊的萨伏伊别墅，是建筑大师勒柯布西耶的杰作；三为东北郊的航空航天博物馆，在此能够看到欧盟发射的火箭与真正的协和超音速客机（此处问题同样是治安）。说到治安，这也是在巴黎生活非常令人头疼的一个问题，大体上来说如果没事尽量少接近与进入巴黎城外93省、夜晚少去城内18区北部、19区与20区，这些地区种族与难民问题比较尖锐，人口构成复杂。话虽如此，18区蒙马特高地与20区拉雪兹神父公墓却实属游客必去，19区的肖蒙丘也别有风情，所以实际情况还需自身权衡定夺。同时，除了上述区域外，在巴黎的任何地区，都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尤其是在地铁上或被陌生人搭话时。我认识的在法留学生，甚至欧洲别国留学生在法旅游时都多有财物被偷抢的不愉快经历，我自身也于五月底在传统“治安优良区域”7区的奥赛美术馆地铁站被抢夺一部苹果XS-MAX手机，体验到了相当大的不便。

除去景点，在巴黎也可以多加体味当地人的惬意生活方式，比如自带些零食去东西南北四处英式园林（万塞讷森林、布洛涅森林、蒙苏里公园与肖蒙丘公园）野餐，躺在草坪上听歌看书晒太阳，在湖里划划船；再比如黄昏时分去城岛的最西端开一罐啤酒，看着夕阳倒映在塞纳河里，在卢浮宫落下。

最后的最后，随便说说疫情期间在巴黎的经历吧。法国从举国上下对新冠病毒不屑一顾到全面封城仅用了一周时间，堪称“剧变”。三月初封城后，学校的教学与考试也全面转为线上，就教学效果而言，相比于线下教学，还是打了一定折扣，不得不说稍有遗憾。法国的封城，其实在欧洲已经可以称得上严格，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除必要通勤者外禁止乘坐地铁等公共交通工具，出行仅限住处外几公里范围内的区域，出门也需随身携带固定格式纸质证明说明详细出行目的(后期可网页生成)，以备街头巡警随时查验。这段时间里，我大概一周出门一到两次购置生活必需品，除此以外，就是窗外不变的景色，与一天晚过一天的日落，从早春到初夏。每到夜幕降临，宿舍对面居民楼的阳台上会定时爆发居民们的大声呼喊，互相加油鼓劲，也算是疫情期间的一件小趣事了。到了五月暂时解除封锁时，巴黎的总感染密度大致上已超过武汉的最终数字，这一切都宛如一场梦。

即使最终遭遇了疫情，我还是想说我完全不后悔选择在2020年的上半年前往巴黎九大交流学习，这段宝贵的经历不论从何种角度而言都已经成为我人生中的重要财富。在此我也由衷感谢复旦经院和巴黎九大给了我这个体验广阔世界的机会，给了我这个和法兰西结缘的机会。

（如有别的疑问，欢迎联系本人学邮17300680051@fudan.edu.cn）